叶蓝架空丨秉烛游 三、花事 05

又要考试了!又要考试了!又要考试了!有病的法国佬又要考试了啊啊啊啊!(疯)





05


  回到家后蓝河以一个奇特的姿势一边打电话哭诉(“大春!借我笔记!”),一边哗啦哗啦洗菜,切菜,炒菜。这期间叶修坐在客厅边上面朝荒院一言不发,不小心还踩了一脚新草皮。

  草皮是蓝河刚种的,打着有院子不种花是一种浪费的幌子,拿着房东(兼任课导师)的钱满足自己的私人爱好。

  叶修缩回脚继续深思,直到蓝河在后面喊:“吃饭啦。”

  学者当机立断地放弃思考,以食为天去了。


  再晚一些,蓝河占着客厅的茶桌温书,叶修又坐回原地对着院子发呆。蓝河翻翻书翻翻笔记,想了想爬过去扯叶修衣角。

  “张医师真的很危险?”

  “我说不准。”

  蓝河盘腿坐到他身边。

  “我有个猜想。”

  叶修笑:“我知道。”

  蓝河大惊:“您怎么知道?!”

  就你们俩,一小兔崽子一半吊子树精还想瞒哥,叶修幽幽地想,我就是知道,就是不让你说,我憋死你。

  蓝河不依不饶:“那树精为什么要附张医师的身。”

  “不知道。”叶修又说:“也不想知道,你招惹的你去解决。”说罢作势又要去提他衣领,蓝河马上护住脖子,叶修“哎哟”一声反而来了劲。在这场谈话马上就要演变成小学生打架之际,蓝河眼尖地发现玄关外站着一哥们儿。

  “我靠!”

  叶修一个没抓住,蓝河直挺挺地从坐台摔下去了。

  听到动静韩文清抬起头,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哟。”

  

  蓝河扶着腰被赶上楼。叶修好像早料到韩文清会来,默默挪出一个位置,韩文清挨着他坐下顺便把塑料袋放在旁边,拨开了看是啤酒。叶修缩了缩脖子:“哥不喝酒。”

  对方瞥了他一眼:”这是给我自己喝的。“叶修就自觉地给自己点根烟,不急不缓地敲着有点老旧的木质地板。

  韩文清此行目的和今天下午张新杰含糊其辞的态度有关,叶修心下清明。严谨如张新杰口中极少会吐露出约莫大概的词语,记不太清楚这种说法只能说明他在说谎,亦或是那天本身就发生了异常。

  而韩文清恰恰也是个知情人。

  果不其然,伴着啤酒开罐的清脆声响,韩文清说:“十五号那天一天是我和新杰待在一起。”

  “在哪?”

  “医院。”韩文清仰头一口酒,“我之前住快一个月的院。”说罢撩开衬衫露出侧腰,凑过去一看三弹孔,叶修啧啧称奇: “拾曲这种谁家丢了猫都能上电视的地方,您老怎么捞到的?”

  韩文清哼了一声:“一群文物贩子,逃到小城市来躲风头。先不说这个,十五号那天的确出了点怪事。”

  他顿了顿,手指埋进头发胡乱拨弄了一下:“我觉得我那天就见过新杰身上那个……东西。”

  

  韩文清在之前的案子里受了伤,不光侧腰中了三弹,腿上还有两刀,于是光荣躺医院。没躺多久出了R大学生溺水事件,他又躺不安稳了,两三下写了复职报告上递。结果报告在医院打了一转又回到他手上,简单地批着医师不同意。主治医师是张新杰。

  那一位的严谨和脾气他是相当清楚的。于是在十月十六日出院之前,韩文清乖乖地在医院无所事事,清闲到发慌。终于熬到十五号检查,那件事情就在那时发生了。

  “检查之后的常规询问开始之后的没多久。”

  “一开始我觉得他在和我说话,但是仔细看着他眼睛时,发现他没有。”

  那人有个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习惯,那就是和别人说话时会看着对方鼻梁中间的一小块皮肤,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韩文清时总要微微仰起头。但那天张新杰在说话时垂着眼睛,就像是在跟小孩子说话。

  “大概这么高的孩子。”韩文清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之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他接着道,  “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记得我们之前的对话内容,视线也模糊不清。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几秒,然后我听见他叫我。”

  就像在水中快要窒住的人突然被抽离水面一般,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意识格外清明。清醒过来的韩文清反应极快地看向他——

  “被包围着。”

  韩文清捏着鼻梁,回忆着让他惊异的那一瞬间,艰难地说出口。

  “那个时候,虽然只有刹那不到,但我看到有很多枝叶从他胸口涌出来,把他包围起来。”


  “他这叫[出神]。”听完叶修说,“你啊,是撞见了张新杰被附身的那一瞬间,真是难得。”

  “一般不能看见的吗。”

  “当然啦,俗话说神鬼怕恶,你们这一行本来自带凶相,特别是你……哈哈哈哈……咳不好意思,所以[那边的]有时候镇不住你们。”

  韩文清开了第二罐:“那么,我当时应该阻止的。”

  “嗬,想得那么简单。”叶修靠在地板上,把烟灰小心地敲在没有种上草皮的地方,“百年千年出木灵,好歹是经历了上百年的风吹雨打才出生的树魂,可别小看大自然。”

 木灵天性温和善良,自律严格,不曾干扰凡人生活。 一定是在那个特定的时候,张新杰和她有了某种奇妙的共通,她才会附在张新杰身上。这种类型才是最难搞的。

  “差不多了。”叶修搓搓手,“我们现在去问问另一位当事人吧。”

  韩文清愣了愣:“现在么。”

  “注意到没。”叶修点了另外一支烟,空气里不见烟味,反而充斥着淡淡的花香。

  “[她]现在就在这个房子里。”


  尽管声明自己“已经21了”,还是以“小孩要早点睡”的理由被赶上楼的蓝河正窝在房间里温书。不久发现自己压根静不下心来,再次拿起笔记本。

  他几乎可以确定安文逸就是那位恩人,稍一推测也得知为了是玉雨附上了张新杰的身,但让人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张新杰?是办公室地理位置的原因吗,但医生值班室是轮换的,更何况那里还有近在咫尺的安文逸,为什么偏偏选了张新杰?还有被找上门的自己,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笔转了一圈,蓝河在笔记本上加了自己的名字。房间里静得出奇,只有转笔时不时掉到桌面上的声音。因此蓝河完全没注意到,被灯光打亮的墙上悄无声息地多出来一个影子。

  那道影子细细淡淡毫不起眼,颇有精神地晃晃,开始往蓝河的方向移动,如同蛇一般缓慢地游过墙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小会儿,蓝河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尖叫。他本能地回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有另外两个人在房间里。韩文清手执照魂灯,叶修拿着双尺寸过大的长筷子。蓝河头皮一炸,这又是什么情况,韩文清看了他一眼,皱着眉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蓝河彻底不敢说话了。

  

 叶修的筷子头立在墙面上,轻轻一拨,再一挑,轻柔地从墙上夹出来那道影子,黑影抖了抖变成了小姑娘的模样。玉雨摔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捂住头顶:“好疼……”

  “玉雨?”蓝河愣了一下。

  小姑娘惊恐地看了叶修一眼,想往蓝河这边跑,被身后的叶修一把拎起来:“小树精,又见面啦,聊聊?”

  他笑得太不安好心,玉雨抿着嘴呜地一声哭了出来,蓝河一阵头疼:“您先放开她吧。” 

  叶修笑:“我放了她还不晓得跑得多快,就这样挺好。”

  言罢灵活地用符咒把小姑娘贴了个严实才放下来,回头问韩文清:“警察同志你问话的干活?”

  韩文清仍皱着他那别人欠了三千万似的眉头:“她在这?”

  他看不见。

  叶修一顿,都给忘了。树魂还在张新杰身上,这抓到的是一小部分离魂,老韩想必是看不到的,要他对着空气板起脸说话太强人所难,叶修只好自己来。

  玉雨似乎对他极其畏惧,往后缩了缩:“恶、恶鬼……”

  叶修蹲下来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哥是恶鬼,你可真聪明,地府阴气嗅到了?那就好办了,地府鬼君知道吧,那是哥的老相识,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小妖小精没事骚扰老百姓。你作为木灵不好好修炼,私自附身于人,被他抓住要砍你个魂飞魄散的。不如跟哥坦白从宽,也好帮你在鬼君面前说说情,留你全尸。”

 他这一番瞎话编得麻溜爽利不带停顿的,把小姑娘吓得眼泪都止住了。蓝河扯扯嘴角,心想这哪儿的破人民教师。韩文清实在是看不下去,干咳了一声,叶修这才正色道:“你修炼了三百多年成精,仙家规矩也懂,为什么私自去附凡人的身。”

 玉雨反驳:“我不是……!”

 “哦,你不是,那张新杰胸口的草是他自己种上去的?”

 “不、不是私自……”

 “那是你跟张新杰钩钩手指,然后让他乖乖当你的花盆,你逗哥呢。”

 “……呜哇啊——”小姑娘终于再次被他弄哭了,蓝河忍无可忍地把嘲讽一把好手的自家房东拉到后面:“让我来!”

 “别哭了。”在蓝河好声好气的安慰下,玉雨总算止住了哭声,一抽一抽地看着他:“蓝河少爷……”

 “你好好说,慢慢地说。”

 “我……”玉雨迟疑片刻,垂头丧气地说:“我没得选哪,我本来应该在八十多年前就枯死,是靠着恩人少爷的庇佑才多活了这么些日子。我的树魂已经没办法让梨树死而复生,只能依附在人身上……”

 “你傻么。你是树精,找一颗新的梨树总是可以的。”叶修在一旁说。

 “我没得选,”玉雨重复了一遍,“我在凡间的四百年已经修满,要回去月下林继续修行,如果这一生都不能像恩人少爷道谢的话……”

 她眼里噙着泪花,喃喃道:“那么他救我这八十多年,岂不是都白活了?”

 

 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韩文清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他看不见玉雨其人也听不到她所说,只能有些隐约的感觉有一个[非人类]的东西存在这个房间里。但眼下便是从叶修和蓝河的神情,也能猜测到这对话大致走向了。

 韩文清问:“你要怎么样才会离开张新杰。”

 玉雨看向韩文清找不到目标的双眼,低声说:“我只想开花,我不想伤害那个人,我和他说好了的,让我开一次花后我自然会离开他。”

 蓝河复述了一遍。

 韩文清摇摇头:“不管你和张新杰达成了什么共识,我绝对不会让你在他身上开花。”

 “老韩说得没错,”叶修吐了一口烟,“如果你是一般的树精倒还好办,现在你树魂薄弱,在小张身上开花对他的伤害太大了。”

 他转向玉雨:“你只能靠他的心头血对不对?所以你附在他胸口。”

 “心头血……”蓝河默念。

 “人的心尖最上面一点的血液,对妖怪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补品。”叶修解释了一句,又对玉雨说,“你逾越规矩,干扰凡人生活,我不得不处置你。”

 玉雨绝望地看着他,低下头,又抬起来。

 “您自己也是规则外的存在,为什么要这样逼迫我?”

 叶修垂下眼睛,柔声道:“我不是逼迫,我也不想管闲事。但是灵和人本该各在一个世界生活,你打破了这种平衡,就会有人来处置你,这就是规则。”

 玉雨转向窗外不再看他了,她身上缠着一道又一道的符咒突然全部燃烧起来,姑娘的轮廓渐渐变得透明,自言自语:

 “我不懂,只是想让他看看,被他救活的梨树,最好看的样子而已……”

   

  烧尽的黄纸掉在地板上。

  “……她走了?”韩文清突然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室内空气重新流动起来。叶修在原地不语半晌,猛地回头问韩文清:“张新杰现在在哪,他在家准备睡觉对不对,那个十一点要准时睡计时器似的。”

  他问得突然韩文清有点反应不及:“……不,没有,他在医院,今天要带学生晚班。”

  “糟了。”丢下这两个字,叶修飞奔去自己房间。

  “怎么?”韩文清也站起来。

  “她怕是要硬来!”叶修拿着千机伞冲出来,“快,上医院!”

  韩文清二话不说跑下楼开车。

  蓝河站起来:“我也去。”

  “——不行。”叶修脸色一变,把蓝河从房间里抓出来丢进自己房间,砰地关上门,蓝河去拉门把,发现竟然锁牢了。

  “为什么!”

  他听见叶修贴在门上说:“太危险,你绝对不能去,天亮之前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蓝河掰着锁大吼:“我还有件事没问她!”

  没有回答,甚至连关门的声音都听不见,他们离开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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