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解释一下R大的选课制度设定。
大概和我们这边学校差不多,每个专业抽取部分课对全校学生公开,但是这些公选可能是部分专业学生的必修。
必修生的课比公选生多。
比如说,唐柔两周才上一次叶修的课,但蓝河每周都要上。
学分也是必须要拿的。
叶老师快去潜蓝河同学啊(不对
另外,细看了一遍自己发现两个BUG。
趁没人提醒我,我赶紧去改回来,哇哈哈……
04
“长势喜人。”
叶修不紧不慢地说。只是一天时间,张新杰胸口的无垠子已几乎要胸口蔓延出来,还缀着几个白色的小花苞。
“你还有心情去做手术?再过两天你就喷香四溢招蜂引蝶地去做手术了你信吗。张新杰你好歹还是个医生,不知道积极点配合治疗方便你我他啊?”
手一指:“你看,把你们老韩气得脸都黑了。”
韩文清不置可否。蓝河怎么都有点想笑,考虑到生命安全忍了下去。
他们到医院时赶上张新杰有手术,接待的是那天的高个子学生,名叫安文逸,也是随师父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你是他学生,他手术你不去观摩吗。”叶修问。
安文逸平静地写病历:“我还不够格。”
“你跟着张医师多久了?”
“四个月。”
“大五生吧。”
“对。”
就在安文逸写病历查房的间隙,叶修居然和人聊上了。
“最近张医师身体怎么样啊。”
据学生说感觉他有点贫血。张新杰回来后坐在一边吃巧克力:“不是贫血,是低血糖。”
“那些细节暂且不讨论,反正就是它搞的鬼。”叶修回头翻自己的包,“开始时没有什么感觉,临到花期了会渐渐吸收宿主身上的能量。”
“要是开花会怎么样。”张新杰问。
“不会让它开花的。”
叶修从他黑洞般的包里搜出一盏烛灯,接着是王杰希开的药,笑得与那些小护士相差无几。
“来张医师,吃药。”
药呈粉末状,泡进温水立刻化出几道银色的雾气,张新杰犹豫了一下,接过来一口气喝掉。
接着,某人民教师开始使唤自家学生。
“过来过来,拿着。”
叶修把烛灯塞给蓝河,一边纠正他的手:“这样拿,待会儿才不会挡着影子……对啦。”
“这是什么?”蓝河敬畏地捧着烛灯,以为又是一件神兵宝器,结果叶修头也不抬:“城里长大没吃过苦的少爷,这叫烛灯,点蜡烧的。”
蓝河知趣地闭上嘴,叶修拿一个小盒在他眼前晃了晃:“关键是它。”
透明盒子内一团紫色的火焰燃烧着。
“照影。”
影子素有灵魂写照的说法,可以说是魂魄的一部分。当初撞破罗辑的秘密,就是在西晒下发现他影子十分不对劲。黄昏为昼夜交界,交接时分阳气薄弱,通过日光照出的影子就能察觉那些不寻常之人。
办公室的遮光布和窗帘全拉上了,灯也关了。叶修用火种点灯,不忘给蓝河讲解:“这是从地府借来的冥火火种。上次我们撞见罗辑的照影纯属走运,想照影最好使用阴火。”
“王大眼的药可以削弱妖怪的结界,然后除妖者找出妖怪,一个找一个杀,这才是微草堂在除妖方面最主要的作用。”
关灯后室内只有冥火灯暗暗地散发出淡紫色光芒,叶修牵着蓝河让他站到一个好一点的角度,才靠近了张新杰一点就见他胸口的植物微微摇晃,又有伸出来的趋势。
叶修叹了口气。
“还是这么招[人]喜爱,算了你去门口站好,我来。”
叶修执灯蹲下,张新杰挺拔的侧影打在墙上。不消片刻,从影子上胸口的位置延展出一条淡淡的线。
有戏。
叶修不急不缓地转动着冥火灯,那条线便一点一点延长,颜色越来越深,线的另一头立着一个人影,像是个小姑娘,两条长长的辫子几乎垂到脚踝,穿着及膝的裙子,安静地拉着线站在张新杰影子的身后。
韩文清握成拳头的手紧了紧,一步已经跨出去,叶修立刻在身后做了个制止手势,而后从脚边的包里拿出一双长长的筷子。
韩文清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蹲下替他掌灯。叶修走到墙边,一筷子夹起小姑娘头发。
“好疼!”
细小稚嫩的女声响起,张新杰的肩膀剧烈一抖,叶修见状说别出声,但还是晚了,张新杰问:“那是谁?”
几乎是同时,被夹住的影子用力一挣,小姑娘拔腿就跑,两条长辫子迅速消失在淡紫色的光晕里。
“啧,让她给跑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幽的花香,叶修抽了抽鼻子,觉得有点熟。
“蓝河啊。”
“我说蓝河?”
没有人回应他,那个安静青年本来应存在的门口,此刻空无一人。
蓝河去哪儿了?
跑路了呗!
“老妖怪的课三个学分一点五个绩点刘老头的课六个学分四个绩点……哎哟卧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边跑路一边打算盘的结果是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医生撞了个满怀。
“是你。”被撞的医生推推眼镜,“你们的事处理完了吗。”
好巧不巧是张新杰那个姓安的学生。
蓝河这人从来学不会说谎,一说谎就舌头打结:“呃……不是……我……老师还在上面,我下来看看……看……”
病急乱投医地一指:“那个。”
安文逸扬眉:“哦?”
一棵枯梨树。
三分钟后蓝河硬着头皮跟安文逸站在梨树下,后者显然把他和叶修当成了科研学者,带着[我能帮上忙]的坚定表情站在蓝河身后。
但也不是无事可做。
昨晚被小树精爬上床,除了听其哭诉叶修多么残忍多么可怕三千余字,蓝河还是捕捉到了其他关键信息。
一颗梨树寿命三百余年,也要修行三百多年才能成精,玉雨的情况,呃,有点倒霉。她修了三百年修成一块树魂,然后枯死了。
差一点。
就在她要死要活魂飞魄散之际,有人救了她一命。
那人想来也是个凡人,把百年树魂当种子稀里糊涂地种下地。但这人偏偏承蒙祖荫,一身功德,借着这双功德手,玉雨在地里奄奄一息几十天,顽强地活了过来。
“那天起一直想再见恩人少爷一面,”玉雨哭得凄凄惨惨戚戚,“但是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恩人少爷,偷偷去打听,说是英年早逝……”
(蓝河满头黑线,不是一身功德吗,怎么挂得如此快。)
“等了八十多年,好不容易又再次见到了,拖到今天才发现,恩人少爷竟然还没见过我开花的繁景……”
“拜托您了!请让我在这个月结束之前开一次花!”
“……帮不了啊。”蓝河敲了敲枯死的树干。
“你说这棵树吗?”安文逸抬起头看着光秃秃的树枝,“的确没法救,下个月就要清走了。”
原来[要在这个月之内]是这个原因。
“你怎么知道?”
安文逸轻轻说:“这家医院在收归公安政府之前,是我家开的。”
啊?
“而且,现在的院长是我爸。”
蓝河脚下一崴。
眼前这位才是真.吞人不吐骨的资本家少爷,还外加官商勾结。安少爷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中,喃喃自语:“一次也没见到过这梨树开花,怪可惜的。”
蓝河激灵:“一次也没见到?”
“啊。小时候身体比较差,入春时大人怕乱跑生病,往往禁足在家就过去了。等再来的时候,花都谢了。”
他还依稀记得小时自己被锁在家里,邻居家的小孩叫他去看花,往往只能遗憾地摇头。
“等长大了就一直读书,家都很少回。”
蓝河刚开口:
“我想问一下你……”
“有问题问老师呀。”
二楼窗户打开,叶修探出身子。
“我靠!”
千算万算,医生办公室就正对着梨树上方,叶修靠着窗叼着烟笑得老痞:“你跑哪儿去?”
“当、当然是去上刘教授的必修。作为一个人民教师,您不不不能剥夺学生听课权。”蓝河硬着头皮顶嘴,声音渐弱。
“诶,我的课题也有三个学分一点五个绩点,学生都不重视,好生伤心。”
“我不要了。”蓝河嘴硬,实则心疼得要死。
“哦,”叶修笑容越发灿烂,“那房租呢?”
“诶?”
伸出三个手指。
“约法三章第三条,小蓝莫不是忘了?”
[处理相关特殊工作时,要陪在我身边]。
“……呜呜……”
为人弟子又寄人篱下,蓝河唯有以头抢书尔。
胜者叶修居高临下:“上来,为师心胸宽广,饶你一回。”
听到声音张新杰也探个头:“小安?五分钟后给十一床做例行检查,四点前写好病历交给我。”
“知道了。”安文逸应了一声。
二位导师在上,做学生的只能听之任之,呜呼哀哉。
欺负完小孩叶修关上窗,韩文清问:“这算是我们赢了吗?”
“不,我们被摆了一道。有树精附张新杰的身,没让我看出来,好不容易有机会抓住她又让她给跑了。”
他看着窗外的枯梨树若有所思。
犯人跑了,但线索没有断。
“小张,你记得身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异常的吗。”
“记得。”张新杰分外清楚,“十月二十六日上午六点半,我洗澡时发现了胸口有颗不该出现在那里的痣。”
叶修点头,嗯嗯,对于一个强迫症完美主义者来说,真是辛苦你了张医师。
起初张新杰以为自己真的长了一颗痣,迅速地把去整形医院列入日程,而后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过了半月,胸口的痣长出了一枝嫩绿嫩绿的芽,娇小脆弱的样子,想拔了它却连着心脏一般生疼。又过去半月不到便成了这副光景。
翠绿的枝芽蓬勃不懈地从张新杰的领口钻出来,被后者板着脸塞回领口里。
“一般人被附身无非是下咒蛊惑幻觉,你那天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事?收诡异的包裹?签可疑的单据?”
张新杰用天才医者的大脑高速过滤了一遍。
“没有。”
“那前一天呢?”
张新杰思考时习惯搭在下巴上的手无意识顿了一下。
“……没有。”
叶修说:“再想。”
韩文清看着张新杰,叶修扫了眼韩文清。蓝河适时地推门进来一脸憋屈小媳妇样,被屋里气氛吓得又关上:“对不起打扰了……”
叶修哭笑不得:“……给我回来!”
张医师最终揉揉太阳穴:“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了。”
“呼。”叶修轻吐一口气,“明白了,让我再想想,你好好回忆一下。”
他拿起包,扯过蓝河后领:“走了小少爷。”
蓝河咆哮:“我才刚上来啊??!!”
“啊对了。”他又回头,“我给你的药继续吃。你也感觉到了吧,[它]是有意识在和我们对抗的。”
张新杰点头,比起之前的速度,无垠子的确是生长得更快了。
它是很清楚的,清楚自己在与之对抗这件事。
“叶秋。”
走到一楼时韩文清大步赶上来,牢牢地抓住叶修的手臂。
“到底该怎么做?”
叶修望了眼蓝河。
“还是叫叶修吧,怪别扭的。”
“抱歉。”韩文清收起手插回口袋里,“一时忘了。”
好一会儿,迟疑地问:
“他现在很危险对不对。”
“……到底该怎么做?”
到底要他支付什么代价,才能让那个人从危险中脱离出来,回到一成不变的日常中去?
叶修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我们只差一步了。”
又笑:
“真难得。”
因为这个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慌张的男人,
“当年不是面对着连环杀人案的恶鬼都不会怕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