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默 欢 喜

临时改大纲+分章分错
卡得死去活来但还是爆了一堆字数|||
对不起|||

嗯，完结后要大修的。自己看了一遍觉得无法直视（|||

  

06


  很突兀的是，在他说出那句话后，罗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罗辑是个学奥数的，对他来说数学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存在。小学时其他小鬼头还在掀小姑娘裙子，罗辑已经沉醉于各种数小动物腿放游泳池水的题目中。而小鬼头们对小罗辑往往是很不屑一顾的，提及时会带着轻蔑地哼一声，那个四眼书呆子，嘁！

  咳，很不好意思，所以罗辑小朋友啊，竟然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小伙伴。

  但他还是顺利地长大了，带着一堆学术竞赛奖项不停地跳级升学。身边的面孔换了一批又一批，等他周围的人变成了懂事的中学生，不会再说他是四眼书呆子时，罗辑发现跟这些哥哥姐姐除了学习，也实在搭不上什么话。

  那就索性孤独着吧。

  他觉得数学有时也不是特别有乐趣的东西，但还是热衷于解题。毕竟思考着流逝掉时间，再解出答案，那种成就感是他唯一的消遣。

  一直孤独着。

  一直面对着庞大枯燥的数字和冗长复杂的公式，写不完的草稿纸，只会说满意的父母和老师。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要持续什么时候呢——


 [是昧光吗？]

  巨大的幻兽带着淡淡的青色光晕，月牙独角的高傲头颅扬起，纯白色的长尾却温柔地卷住他的脚踝，扫了两下。

  [怎么，吓得说不出话啦。]

 巨兽身上泛起光 ，耀眼得令他屏息，令他不得不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面前是一位俊美的青年，浅色的长发披散着，握着他的手浅浅地笑。

  “你是小昧光吧？”

 超出常识范围的遭遇让罗辑无法思考，那个青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开。
 “谢谢你放我出来啊，多亏你啦。”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老大了诶。”

  直到一个瞬间，罗辑才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他是被需要的。
  虽然是那么没头没脑的话，虽然对方一直把他当成另一个亲人。
  但他，不是孤独的啊。


 “罗辑啊。” 蓝河突然出声，  “这样好吗。”
   蓝河指的是叶修接收九筹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在明抢。罗辑还踩着记忆的圈里没出来，直接答道：“好啊。”蓝河一愣，解释道：“说白了这是你们家世世代代相传的东西，包子……九筹也是个活物，就这样给叶修，真的好吗？”
  罗辑这才明白过来当下的状况，他靠在枕头上想了一下，对蓝河说：“不是的。”
   “人没法控制九筹，就算我们家的人也一样。包子会跟着我，纯粹是因为我长得像爷爷罢了。”
  他口气硬了些：“九筹封印之后我也不会再做神算工作了。我也知道自己有几两重，接下神算工作就应经很勉强，带上九筹就几乎是极限了吧。每天都过得这么波折，我也很烦啊。”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罗辑垂下眼，揉着自己的手腕，自言自语一般：
“可能就像前辈说的那样，我这种人根本没能力管理环数典吧。”


 “我没说啊。”
   叶修开口了。
“你是能力不够，谁说你没能力。”

  没人接茬，叶修笑道：“我说你们怎么都苦着个脸，苦大仇深斗地主啊？我要封印九筹，又不是以后不能解开了。罗辑你这么小，之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在你变成大神算前，九筹由我帮你暂时保管着啊。”
  “真的？“罗辑终于抬起头，”等我变厉害了，包子就回来？”
  “真的啊，不然我留个不能使唤的召唤兽观赏用么，我还不一定镇得住呢嘿。”
  罗辑小同学的嘴抿成一条线，看上去马上就要哭了，可怜巴巴的。
  “没事，”叶修特别温柔地说，就跟世界上的所有长辈一样，拍了拍罗辑的头。

  “你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大神算的。”

  把九筹幻化成人型那年罗昧光年仅十七，今年同样十七的罗辑也敢独自带着九筹南下。都是家族的因缘和血脉，这种天赋是割不断的。


  
 “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啊。”
  从医院出来时蓝河刚喘口气，身后叶修一掌拍上他肩膀，一改刚才的温和神色，换上一副老狐狸的笑容。
 “小蓝啊，帮个忙呗？"
   蓝河顿时觉得脊梁一股凉气窜遍全身。
   “我不卖身！”
   “谁让你卖，怎么说话的。就是帮我跑个腿。”
    “跑什么腿。”
  
  蓝河半信半疑地靠过去，叶修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蓝河皱起眉头：“啊？这样好吗？”
    叶修弹掉落在蓝河身上的烟灰:“这有什么不好，一没坑蒙拐骗二没杀人放火。我发现你这个年轻人这一点很不行，做什么事都要唠叨一遍这好不好那好不好，木头似的，等你纠结完黄花菜都凉了。做事要有冲劲，你懂不懂？”
    蓝河心想如果自己是根木头，早就气出烟了。
    “那你干嘛去了？！”
    叶修拍他脑袋：“笨哪，我去封印九筹啊。”


  到了封印那日正是十二，建酉月。旁晚时分天已经暗了一半，一抹上弦月挂在半空。临川路人来人往，叶修蹲在自家露台上，嘴里还是吊儿郎当地叼着一支烟，看着楼下过往的人群隐隐地笑。
  
  过了十八时正点，叶修忽而站起身来，仰头朝上空吐了一口烟雾。
  
  那烟和一般香烟不同，是淡淡的蓝色，温柔地将他笼罩起来。刹那间天空一暗，街道上的人声消失不见，行人走过的动作神情像放慢了的影片，带上老旧胶片的阴影。叶修松松筋骨，双手合十拍了两下，朗声唤道：“请神——”
  
  他手上是从罗辑那要来的、很久之前从环数典上掉下的残页，泛黄的纸张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字。
  
  叶修手复拍了两下，依着节奏请十声，而后开始念诵祝咒词。随着他的念诵，残页上的字开始像虫子一样动起来。空气不安地翻滚，莫名有风刮起，吹得残页翻飞响动，却被叶修压在手上。不久随着风声隐约能听到人声，依稀是“宵小之辈”“岂能胡闹”之类，叶修笑道：“冒犯罗家前辈们了。”
  而后双手最后一合，吐出二字。
  九筹！
  
  风呼啦呼啦吹起来，残页的红字发出幽幽青色光芒，叶修飞快咬破自己的食指，自上到下在残页上画符。在符咒的最后一笔即将完成之时，残页抖了抖，突然燃烧起来，不消片刻就成了灰。叶修眼神一变，迅速抽出千机伞，一抖化成长矛挡住一击。
  
  攻击之人正是九筹化作的人型，包子脸上不再带着悠然自得，面无表情地张了张幻兽特有的银色利爪。
  “我说房东老大，你这是做什么呐？”
  
  
    罗辑此刻尚不知晓几公里之外叶修和包子已经打上了，无聊得在住院部楼下陪老人家下围棋。两人越战越勇，到了饭点依然没有丝毫退意，逼得护士长都过来催:“李老先生，您老伴叫您上去吃饭啦。还有小罗啊，刚出院就这么乱来？！”
     李老先生摆摆手：  “莫闹，这局胜了就去。”
     没想到罗辑这局大摆杀阵轻松取胜，老头子脸上有点挂不住，收拾好棋盘嚷嚷着要再来一局。护士长一听这还有完没完，板起脸道：“李老，上次刘医师还叮嘱过您要注意饮食习惯……您说您这么大年纪人了怎么这样！”
     老头一边落子一边不忿：“呔！所以说你们这些女人家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今天可是阴月阴日，阴阳不衡，应该修养身心、沐浴节食才是，这么早吃什么饭。”
    护士长顿时语塞，刚想说点什么被一个赶来的小护士拉住：“秦姐不好啦！！十六床那个病人……她、她要跳咱们医院那湖自杀呀！”
  “笨……！”护士长想去捂小护士的嘴，可惜已经全被旁边的病人听去了，李老头拍桌而起：“哎呦喂！阴月阴日跳湖，这是闹水鬼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们快去吧，晚了这医院就不得安生咯。”
    病人们本来就议论纷纷，一听这说法更加热烈地呼朋引伴去看水鬼。护士长都快哭了：“您就别添乱了，病人们都好好地回去休息！”
   李老头嘿嘿一笑：“后生快点，我们抓紧时间再下几盘。”谁知对面的青年也站起来，默默看着人群聚拢的方向。
  “诶，后生，我说你，该不会也想去看跳湖吧？”

  罗辑真的去看跳湖了，湖边站着一大群人。医生和护士在极力劝阻病人们回去休息，但毕竟是医院，柔弱的护士又不是武警，根本拦不住一拨又一波围观的心。那个要跳湖的女人站在湖的另一边，无论后面的家属和医生怎么劝都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地盯着水面。
  
  周围的人说，她是孩子掉了丈夫又跑了，一时想不开才突然说要寻死。人群之间的罗辑支起耳朵听，没搭话。他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觉得奇怪。
  
  像医院这种地方死气本身就很重，用环数典算一算每天都有无数的寿命走都尽头。但自杀和病逝的因果不一样，他住院这两天神算的作业没停下，但从没算出过今天会有人死于自杀。
  出于职业习惯罗辑想来确认一下。

  湖对面的女人突然大声号哭起来，身后的家人马上急了，欲上去拽人。女人往湖边又走了一步，大喊着别过来，而后慢慢地在湖边蹲下了，一边哭一边喊。
  她喊的是我的宝宝啊，我命苦的宝宝。

  神算不是妖界之司，但偶尔也帮妖怪占卜，所以罗辑也能看见一些不凡之物。那女人真的很不对劲，罗辑努力挤到前面往湖里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医院那不算深的湖，竟然映出一股惊人的黑气和死气，蔓延上来几乎缠住那女人的整双脚。
  他想起李老先生说的闹水鬼，简直哭笑不得。
  李大爷，还真给你说准了。
  
  
  这边叶修和包子激战正酣，看上去是正酣，实则为压倒性的一边优势。
  “在上面。”叶修说，而后战矛一刺几乎贴着包子的背脊过去，包子两下跳开，突然又一爪子直接冲上来。叶修无奈地笑笑：“这次是左边？”
  
  千机伞一撑，轻而易举地挡掉。

  两人的战场已经从叶修家蔓延到了临川路大大小小的屋顶之上。在那蓝色烟雾的笼罩下，路人们毫无知觉这里有一场打斗。叶修不想伤了人，撑着伞跳上屋顶，千机伞往背后一打，映着月光被照得血红。

  “厉害厉害。”包子虽然一直处于下风但全然没有凝重神色，“老大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敢当，一介散人罢了。”叶修说话之间又化解了包子的一击板砖，心说这上古神兽怎么回事，这么接地气的招式都有。包子见未得手也不恼，笑嘻嘻地跳到后面去了。
  “一介散人又是哪路门下，怎么动了封印本大爷的念头。
   “呵呵，本来也没我什么事。”叶修轻描淡写地说，“但是几年前欠了罗家这位小朋友一点人情，现在自是没办法看着他送死。”
  “送死？”包子的攻击终于停下了，那总舒展着的眉毛皱了皱，  “谁要害小昧光。”
   叶修言简意赅地答：
    “你。”

  罗辑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因此清楚地看见了那水鬼的全貌——一个小孩的模样，双手搭在要跳湖的那女人腿上。罗辑顿时心道不妙，水鬼缠身死于非命，这到了地府是要成厉鬼的，不能放着不管。
  “包子……”罗辑不由自主地下令想让包子去救这个女人，话刚到嘴边又停了，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对了，包子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在他愣神的空档，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


  “我……害小昧光？” 包子一脸不可思议，“老大你在搞笑呢。”
  “这也并非你所愿。”叶修吐了一口烟。
  
   其实这也是叶修昨天偷看了罗昧光的笔记才知道的事。
   罗家世世代代由家主来继承环数典，九筹也是家主带着。因为带着环数典的人要承担一福一祸的因果，所以九筹要在他们身边保护以防性命之危。
  ——但是和环数典两位一体的九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定位呢。

  “一福一祸一因一果。福祸相依，连接在一起，变成一个环。”叶修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
  
  “环册和朱笔成对出现代表着福，你……本身就是祸吧。”
  
  包子沉默着，慢慢地蹲下身子，浅色头发化作白色的毛发，修长的四肢成为银色利爪，青色光晕从身上漫起。巨兽扬起头，最耀眼的是那月白色的独角。
  
  叶修注视着它，如讲故事一般平和 、缓缓地道来：
   “尖锐的爪和角，代表着划破一切的祸。罗昧光的笔记里不仅提及了空白页，还有一句[我封印了大祸]，我一直无法理解，现在想来，他说的就是你啊。”
   “能算破天机，一开始就是罗家最大的[福]，失去这份天机，也就是罗家现在的[祸]。”
   “罗家的人，生生世世都背负着这两份福祸，对现在的罗辑来说，还是太沉重了些。”

  “你明不明白。”
   话到最后，一声叹息。
   “你会害死罗辑的——”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方才女人的家属终于忍不住冲上前拉住她的手。谁知女人一声怪叫，竟然甩开家人的手冲进围观的人群中。
   一片混乱。
   反方向跑的，叫好的，吓哭的。罗辑本就站在湖边上，医院不深的湖也没有什么防护，唯独一道低低的护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前面的人撞到，再一推，身形不稳直接栽进湖里。

   [上钩啦！上钩啦！]
  这是水鬼们的尖笑。
  
  “有个孩子落水了！！” 
  这是岸上人们惊慌失措的声音。

  电光火石之间，有道人影从后面冲上，毫不犹豫地跳进湖里。


  
  九筹不说话，叶修也陪着它不说话。打破沉默的是纸张燃烧起来的声音，叶修从口袋里拿去一小团灰烬，说糟了。
  九筹的耳朵抖了抖。
    “时间紧迫，速战速决吧。”叶修一甩千机伞，红色战矛划破夜空。许久不见动静的九筹突然仰起头，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啸声。巨兽身上的光芒骤然无限放大，空气里响彻一阵骨肉撕裂的声音。叶修下意识地挡住眼睛，再次睁开双眼看到的景象让他神色大骇。
    “喂、你……！”
  
  那曾令人生畏的月牙长角静静地躺在九筹爪下，明显是强硬撕扯下来的。而其他三爪也鲜血淋漓，大概是用灵力生生震断了。元气大伤后的九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趴在地上浅浅地开口。
   “吾……自真理存在的那一刻起就和真理同在，作为福祸，活了上千年。和真理之神一起在混沌中，也着实无聊，只有遇见昧光，化成了人，才找到那么一点乐子。”
    “要是因为这样不能再陪罗家小鬼一起走，那九筹的存在也没什么意义。”
    “这碍事的角和爪，不要倒罢了。”

  它喘了口气，再次化成包子的模样，只是不再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面上血色全无。
  “但是小昧光他现在……在哪儿呢？”

  
  罗辑感觉自己在下沉，水下亡魂禁锢着他的手和脚往下拉，冰凉的湖水带着窒息一起呛进他的喉咙。
  自己要死了啊。他清晰地感觉到。
  虽然请叶房东和小蓝哥那样帮忙了，甚至把包子都拱手让人了，但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但是啊，他忍不住想，如果我死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包子不会消失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值得了。
  
  意识要脱离的一瞬间，罗辑感到手上多了个力量，朝着向上的方向把他强硬地拉起来。那力量带着人类的温度，是一个人的手。四周的水鬼尖叫了一声，簇地散开了。罗辑任由自己被那双手不停地往上拉、往上拉——
  “救上来了！”
  与浮出水面的声音一同而来的是强烈的光。有人在岸上打了手电。蓝河双手架着罗辑把他托上岸，甩了把脸上的水：“医生！……咳咳！医生！快点！”
  
  岸边的医生哪还用他提醒，马上把罗辑抬到一处空出来的平地开始做心肺复苏，不一会儿罗辑咳出一口水，茫然地睁开眼睛。
   “安全了。”医生笑着对蓝河说，“还好小兄弟你反应快，马上就给救上来没呛着什么水。”
  蓝河松了一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小团湿漉漉的纸人，有一大半已经烧成了灰烬。他看着手里的灰喃喃：“果然坏了啊。”

  他想起昨天晚上的对话。
   
  “明天真的让我偷偷跟着罗辑？”
   “嗯。”叶修说着把一个小纸人交给他。
    “封印神物的时刻最好是四柱全阴，明天正好是阴月阴日。但是阴气过重也怕意外，你拿着这个跟着罗辑，万一出什么事至少保住命。”

  刚才在湖边时蓝河就觉得水里不对劲，下去后更是有股力量拽着他往下走，大概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是没有叶修给他的符纸的话，罗辑他……下面的蓝河不敢想象。
  又想那个人的考虑实在是面面俱到，细心周全。

  罗辑迷茫地看着蓝河，不敢相信似地问：“小蓝……哥？”
  蓝河蹲下身来，哎，我在呢。没事，让医生带你回去拍个片什么的检查一下就好了。
  罗辑还是看着他，突然一大串眼泪就掉下来了。
   “罗罗罗罗罗辑？！你、怎么了好端端的……”
  蓝河生怕这小祖宗没被水淹死反被自己鼻涕一把呛死，手忙脚乱地拍着罗辑的背。旁边本来要抬人上担架的医生们风中凌乱不知所措。
  罗辑越哭越伤心，一开始是眼泪无声地往下掉，而后揪住了蓝河的衣服干干脆脆地放声大哭：
  “哇——包、包、包、包子，是不是，呜呜呜，是不是、没、没了——”
  
  他以为包子没了。因为自己还活着，那么包子肯定是没了。

  一只惨白的手臂从人群里伸出来直接把罗辑拉过去搂住，而后轻柔地顺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不重也不急。虽然有些抖，但还是好好地把人圈在怀里。
   罗辑熟悉这种毫无道理把人突然抱住的方式，一时间惊得忘记了哭，鼻子一吸一吸地，带着哭腔软绵绵地问：“包子？”
 “笨死了。”包子在他耳边咬牙切齿。
  “没事……”罗辑吸着鼻子愣愣地说，“……好冷。”
  “因为你湿漉漉的，白痴。”包子把人塞到担架上，医生们如梦初醒一般抬起病人就跑，包子在后头跟着。剩下蓝河在原地倒像个打酱油的，正左顾右盼肩膀上被人披了件外套， 一回头叶修站在身后。
  
   两个人沉默地往家里走， 谁都没有开口。蓝河只觉得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呼之欲出，最后冲到嘴边的那句却是：“你给我的纸符，我弄坏了。”
  叶修结结实实地一愣。
  “啊那个，当作你们的替身用了，挡水鬼，本来就会坏的没关系。”
  “哦。”
  蓝河搓搓手，现在才开始觉得冷。
  “怪可惜的。”
  “哈……什么啊。”叶修笑了。
  “你怎么跟神兽斗智斗勇的回去给我讲讲。”
  “没问题。”
  临川路上行人如往常一般熙攘吵闹，两个人的影子在回家的路上被拉得好长。


  蓝河后来还是从叶修口中得到了被夸大N倍的事实，一同旁听的还有陈果。那是罗辑和包子离开拾曲的第二天——问题既然解决了他们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

  九筹拔了角和爪成了半成品，正对应了环数典上的空白页。而过了那天，环数典又从罢工状态返工了。

  “谢谢你们，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罗辑特别乖地鞠躬，包子没有跟在他身边。按着叶修所说，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

  但是可以陪着罗辑慢慢成长。

  “不用跟哥客气。”叶修趁蓝河上楼检查有没有漏东西的空档，拉过罗辑说：“小子，你记不记得三年前有个匿名的大前辈给你寄信请占。”
  “诶，好像是有……”罗辑明白过来，睁大双眼“是您……”
   “嘘。”
  叶修把食指放在嘴唇上。
  “我知道你们罗家的规矩是不替同一人占两次，这次能不能给我破个例？”
  “行。”罗辑干脆地说。
  “那我等着你，”叶修笑了，“等你变成大神算再给我占。”
  “……好。”
  少年点点头，眉宇间是自信的神色。


  罗辑离开的翌日，蓝河、叶修、陈果三人坐在兴欣茶馆里，听叶修把事情理了个来龙去脉——其中无限夸大了打斗部分，蓝河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还以为是奥特曼大战小怪兽。
  
  陈果倒是莫名被戳了泪点，叶修说到九筹拔角的部分就哭得不行了，蓝河一边递纸巾一边问：“那这么说，罗辑一开始的说法岂不是骗我们的，空白页从他爷爷那辈起就有了啊。”
   “我倒觉得他不是骗我们，因为他就是昧光的转世嘛，记忆弄混了也不奇怪。我只是觉得他一开始就算出我的身份了……”
   陈果擦着眼泪不冷不热地说：“搞不好罗老先生一开始就算到他会有个孙子，然后还能找着你，你能把九筹逼得拔了自己的角……”
   这种可能性让叶修背后一冷。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蓝河一个激灵：“你刚才说罗辑就是昧光的转世？！”
  叶修好奇地看着他。小蓝我说你这什么反射弧，这不明摆着嘛，你没看见包子一口一个昧光地叫着，他能搞错自己的主人吗。
  蓝河摇摇头：“包子分得出来。”
  啥。这回轮到叶修愣了。
  “你没注意到吗？我们第一次在医院遇见包子的时候。他叫老先生是[昧光]，叫罗辑是[小昧光]。”蓝河轻描淡写地说，叶修仔细一回想，居然真的是这样，看着蓝河的眼神马上就不一样了。
  
  “……干嘛，好恶心。” “小蓝你真是每天都让我有新发现。” “什么鬼啊！”


  两个人正闹着，说书的老刘走进了茶馆，陈果忙上去招呼。蓝河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件事情没跟叶修算账。
  他仔细想了想，算了。
  因为有个人住在一起互相照顾挺好的，遇到事情不必自己惊慌失措担惊受怕，也挺好的。
  蓝河站起身，说走了，买菜做饭。
  叶修也跟着起来说我和你一起回去。

  有一个两个人能一起回去的，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也挺好的。





  chap2-fin-




TBC

包罗讲完了，下周讲讲韩张（抖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