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默 欢 喜

08

  林敬言倒下了，这样恶劣的局势下方锐自然不可能逞强地要跟叶修斗个你死我活，而叶修也没有要把人逼入死地的意思。两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平而又谨慎地站在舞台的两侧。

  方锐奇怪地发现林敬言身上没有任何灵力造成的伤害，竟然是被拳头直接打晕了。

  在若干年前，只凭拳头展开的斗殴就被灵能人士所摒弃。一来这种单纯的肢体暴力太过粗鲁，有辱灵能人士风骨，二来灵能界大多都是些足不出户弱了吧唧的死宅，两拳下去搞不好能出人命。

  但灵能者们自然有各种各样保护自己肉身的手段，被这么一拳打晕，怎么可能呢？

  叶修咳了两声，意有所指地看向林敬言的额头，方锐又仔细查看了一下，终于发现了林敬言额头上极其细微的灵力残留。

  这不是什么物理殴打，而是把灵力灌入天灵盖的一拳，意识到这点的方锐觉得自己脑门也开始疼了。

  叶修站在旁边觉得有些抱歉，因为这个揍人不留痕的招数是他原创并发扬的，后来因涉嫌肢体暴力被业界明令禁止了。没想到这个不知道是唐柔还是蓝河召唤出来的镜灵这么不守规矩。

  “他没事，就是会这样晕一会儿，”叶修对方锐说，“你们趁观众醒来前尽快走吧。”

  方锐莫名：“你不抓我们？”

  “我抓你们还有意义吗，镜子已经不在你们身上了吧。”

  “楚家难道不想知道的委托人是谁吗？”

  叶修笑了一声：“如果你打算靠着被楚家抓走来躲过委托人，那可能要落空了，我知道你们的委托人是谁，办不好他的事情会很惨的，走吧。”

  方锐切了一声，托起林敬言要走，临走前又觉得很不爽，回过头。

  “喂！”

  叶修抬起头，正好对上方锐的目光，这个贼倒是长了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令叶修讶异的是，方锐的右眼泛着红色的光芒。

  接着他就再也看不到方锐和林敬言了，甚至连舞台、幕布、观众席也一一消失，墙面像被人泼了油漆似的变成一片雪白，然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天空、雪地和原处被一片白色覆盖的山景，漫天大雪飘舞着。

  叶修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用力捏住。他见过这个场景，那是无数次在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折磨着他的梦魇。

  身后有细碎的声响。叶修闭了闭眼睛，呼吸都颤抖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身后的是什么，知道自己回过头将会面对什么。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雪地和群山消失了，还是那个音乐厅和安静的观众，只是舞台上空无一人。

  叶修出了一身冷汗，动了动冰凉的手指，想向前走一步，却觉得双腿发软迈不开步子。他站在原地，脸埋进手里，深深地呼吸了好几下。

  唐柔感觉自己眼睛一睁一闭就醒了，担心爸爸再加上后怕，怎么也无法安心睡过去。旁边沙发上的蓝河还躺着，叶修不在。

  外面静悄悄的，唐柔试了试门，奇怪的是门还是向内锁着，她刚把门打开就撞上了外面的叶修。

  “老师？您去哪了？”

  叶修走进来。

    “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蓝河他……”唐柔看了看蓝河，又看了看叶修，突然有些疑惑，“老师，你怎么又换衣服了？”

  带他们进来这个房间时叶修穿的不是这身衣服，现在的叶修，感觉又不同了。

  叶修扬了扬眉，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小蓝怎么了？”

  唐柔把叶修出现前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叶修看到两面镜子都在蓝河那里，终于叹了一口气。

  当发现方锐他们的动作时，叶修已经做好了此役艰难的心理准备。他们原先设想的是方锐会在音乐会结束后最混乱的散场时行动，他压制住人后再和蓝河唐柔汇合。没想到方锐竟然不顾周遭的普通人直接在表演中场劫人，而蓝河和唐柔正好撞上了林敬言。

  唐柔好奇地看着那两面镜子：“为什么做成一模一样的？”

  “这是组镜，按照一对的规格来制作，外形都相同，”叶修说，“让蓝河拿着外观一样的另一面镜子，就是防止他落单时还没有应对。”

  在原来的计划中，他们让可怡藏在画骨里，准备在蓝河遇到危险的时候用画骨分散对方的注意，再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但因中途蓝河担心苏沐橙，让可怡跟了过去，才造成蓝河手无寸铁地对上了林敬言。而居然，蓝河最后还是用上了画骨。

    就在叶修和唐柔交谈的时候，蓝河慢慢睁开了眼睛。

   “现在什么时候了？嘶——”

   叶修看着他因为动作过大而全身酸痛地龇牙咧嘴，笑了起来，“时间还够，你要不要再睡一下？”

   “现在算了，但我回去能睡个三天三夜，你是没被那个黑社会捏过，哎。”蓝河边揉着肩膀边站起来，看见两面镜子好好地放在身上，心下踏实万分，连身上的疼痛都好像减轻不少。

   “对了，苏小姐……没事吗？”

  叶修摇头，他现在不担心苏沐橙，镜子已经回收，对方无论有没有控制住苏沐橙都没有意义了。

  “比起她，你还是先担心一下我们吧。”

  “啊？”

  “音乐会中断了，观众们现在还睡着，等他们醒了必定是一片混乱。”

  唐柔和蓝河都是眼前一黑，新年音乐会现在虽然对外售票，但基本上能来的观众也都是非富即贵，扰乱这种场子带来的麻烦，是他们两个学生根本无法想象的。

  叶修接着说：“在进场之前我观察过，场内场外也各个角落也都设有摄像头。我们进出这个房间的画面肯定被拍到了，怎么看都像可疑分子。”至于舞台那边的摄像机，因为一开始就用了结界，倒是不用担心。

  “我们去把监控录像弄坏？”蓝河说。

  “你要怎么做？ ”叶修笑了一下，“先不说我们三个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建筑的监控录像是怎么保存的，就算知道，万一监控室有安全锁怎么办？操作的设备有加密怎么办？”

  “……”

  “不如老师您黑进音乐厅监控系统吧？”唐柔提议。

  叶修简直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会啊？我跟你说啊，对于电脑，我还停留在不会切输入法的水平。”

  两个学生听罢，不由都露出了“你连这都不会”的嫌弃表情。

  黑客技术什么的其他两人当然也是不会的，正当叶修考虑着要不要等闹大了，让蓝河混在JC的队伍里去给监控动手脚，就听外面响起了音乐声。

  房间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不明所以。

  叶修说：“先出去看看。”

  三个人稍微整理了自己的仪表，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走了出去。唐柔想给自己父亲打电话，便去后台拿手机。剩下的叶修和蓝河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会场的门。

  大门打开，舞台上演奏着乐曲，舞台下是聚精会神的观众，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正常的时间点，正常的音乐会。

  叶修又把门给关了，转头去看蓝河，蓝河也是一脸如梦似幻的茫然表情。唐柔从后台又回来了，脸上的表情更加如梦似幻，她抓着叶修和蓝河的手让他们凑过来，左右环顾了一下，小声地说：“我刚才回后台，他们居然跟我说……我已经上过台了！”

  叶修听了她说的，恍然大悟，慢慢扯开一个笑容：“这个方锐，还是够意思的。”

  大概就是他那只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奇怪眼睛，给刚才睡着的观众植入了音乐会正常进行的幻觉。该说物尽其用还是暴殄天物？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举动帮了自己的大忙，叶修想，应该说这人七窍玲珑心啊。

   三个人站在会场门口十分突兀，开始有人朝他们的方向张望，叶修便对唐柔说：“算了，你先回后台吧，尽量少和别人交谈。”

  待唐柔离开，蓝河问叶修：“我们回去吗？”

  叶修揽住他肩膀：“回去干什么，你不是想看音乐会？”

  “还看啊？”

  蓝河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痛就要累死了，但精神上又想听音乐会，一时脸上表情纠结非常。

  叶修好笑地看着学生脸上神情变幻，但这高兴的情绪没能维持太久，像是闻到了某种讨厌又熟悉的气味，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正往这边走过来的两个人。

  蓝河只看到叶修的笑容忽然消失了，无措地随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有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停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老人身后站着另一位年轻人，应该是他的照顾者。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安静了，蓝河奇怪地端详着老人，忽而吃惊得张大双眼，坐在轮椅上的，竟然是苏沐橙所属经济公司，嘉世娱乐的老板陶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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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尾声

今天用电脑端才看到问答私信提示，手机端无提示，所以有些问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的，不知现在回复是否妥当，所以大家有啥想问想说的评论就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