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默 欢 喜

05

 

  戴妍琦自认是个无神论者。

  几乎没有什么苦难地长大，偶尔遇到的挫折用“事在人为”来克服，大致是无忧无虑地活到现在。然后她的观念在今天完全被颠覆了，与未知紧随的自然是无穷无尽的恐惧。那让她动弹不得的力量大概就是超自然事件吧？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又强大得可怕，让人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但她这么想的时候，那个坐在对面、刚刚才见面的男人，却用沉稳地嗓音、仿佛在描述天气一般寻常地口吻，忽地将她带离了恐惧的深渊。

  

“是人做的哦。”

  叶修看着对面座位脸色逐渐平复的戴妍琦。因为这姑娘太过害怕，唐柔特意将她带到了这家人市中心的咖啡厅，这让叶修和蓝河过来时耽搁了一点时间。临近中午，餐厅里渐渐热闹起来，让气氛舒缓不少。

  “所谓的灵体对人的影响，要么是通过灵力改变人的命格，要么是进行夺舍。既能让人保持清醒又能控制人的身体的鬼是不存在的。”但这是同行做的，事情就更复杂了。叶修无奈地揉了揉头发，突然膝盖被旁边的蓝河打了一下，再抬头一看，两位姑娘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叶修连忙解释：“不用害怕，那不是什么恐怖的诅咒，没什么大不了的。”

  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阵法威力小到连唐柔这样没有经过训练的先天灵能者也能凭着气势打破，但如果戴妍琦一直很害怕，趁虚而入的机会反而会更多。

  不过为什么是戴妍琦呢。

  

“你们两个是好朋友？”叶修问。

  “诶？”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女孩子们有点尴尬。

  唐柔先道：“我们是在金老师开的音乐教室认识的，不过也不是一个课时，因为我修的钢琴，小戴姐是小提琴。不用去音乐教室的时候，我都待在拾曲，小戴姐在R市念书，其实见面机会不多。”

  这就是委婉地说两人不熟了。

  戴妍琦对唐柔道：“说起来音乐教室那边我好像也一年多没见到你了。”

  “这个嘛……”由于坠楼变成生魂，在学校飘了一年多，这种事唐柔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那今天是为了什么约见面的？”

  戴妍琦有点沮丧道：“之前音乐会排练时惹老师生气了，就想说请唐柔来帮我挑送给老师赔罪的礼物。”

  戴妍琦家里只是普通的富裕水平，相比来说自然是出身豪门的唐柔比较了解那些昂贵的商品，当然送礼物的费用是父母提供的。  

  “这样啊，”叶修状似很感兴趣，“那决定了好吗。”

  “我都不敢去了，之前就状态很差，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根本安不下心练习啊。”想到近在咫尺的音乐会，戴妍琦长叹了一口气。

  唐柔马上问：“小戴姐，最近出了出了什么事吗？”

  戴妍琦犹豫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个人，咬咬唇，小声道：“老实说……”

 

  戴妍琦是性子活泼的类型，跟陌生人熟得很快，跟叶修蓝河才刚见面不久就放下了戒心，把自己的烦恼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还说得很详尽。

  “跟踪狂？！”

  “对，”戴妍琦猛点头，“超恐怖，不管在哪都感觉有人盯着，查监控什么的都查不出。”

  “这个……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啊。”

  “绝对不是！我同学也看到有人在我练习室门口，结果居然还传出了我有男朋友的谣言……”

  这也难怪音乐会那天金老师会那样说了。

  “恶心死了，”戴妍琦抱起双臂，“人家还单身诶，这样子一来就算有桃花也被挡了好吗！”

  重点似乎完全错了。

  忍住强烈的吐槽欲望，蓝河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十天前吧。”

  这个时间恰好与楚云秀丢失镜子的时间相吻合，叶修和蓝河互看一眼，心下了然。

  “这个跟踪狂大概跟今天对你下咒的是同一人，你被盯上了。”

  “啊？为什么啊！”戴妍琦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唰地白了。

  叶修也不清楚。本来以为方锐一伙人最初的目标是唐柔，今天的事是误伤了戴妍琦，但这两人联络根本不密。如此一来，只能是唐柔和戴妍琦两个人分别被盯上了。

  看着戴妍琦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叶修安抚她道：“没事，我给你一个小东西。”

  叶修从口袋里拿出符纸，迅速折出一个小东西，放开手后，折纸有了生命般从叶修掌心跳到桌面上。

  那是一只螃蟹，它灵活地爬到戴妍琦面前，神气地晃了晃自己的爪子。

  “这是剪蟹，”叶修解释道，“可以剪断别人连在你身上的灵力，你就不会受到他们的监视了。另外呢，我会在里面灌注我的一点灵力，没什么大用，不过可以帮你挡几次灾。”

  叶修捉住剪蟹放在戴妍琦手上，在他松开手的时候，蓝河眼尖地瞥见一缕光亮从叶修的袖子钻进了折纸螃蟹中。

  

  戴妍琦的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虽然她还没有完全信任叶修，至少表情比来时明朗许多。发生这样的事情，两个女孩子也不敢在外面多待，在感谢了叶修和蓝河之后，唐柔自然是要把戴妍琦送回家去。安顿好让戴妍琦先上了车，唐柔肩膀松了松，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你还好吧？”叶修笑着看着她，这女孩是自己一手救回来的好苗子，生魂回到身体才不过几个月时间，已经和身体融合得完美无缺，一身强灵能者才有的凌厉气场毫无掩饰地绽放出来，让生魂不敢近、死灵不敢追。

  唐柔回应了他一个笑。

  “我很好，老师。”

  想了想，她还是严肃道：“老师，今天跟你们说方锐出现了，其实我没有看见他，但是我感觉到了和排练那天一样的视线。不知道他有什么隐藏身形的方法，老师你们也小心一些。”

  说完她便离开了，她走后，叶修马上扔了手里本来准备好的第二个剪蟹。

  开玩笑啊，没经过训练的天生灵能者都已经强到这种地步，就不需要这种小玩意了。

  趁着服务员不在附近，可怡从蓝河的手表里钻了出来，恢复了少女模样，坐在二人对面。

  “姐姐她附身在折纸里，跟那个小女孩走了。”

  “可欣她？为什么？”蓝河回想起那一道钻入剪蟹的光，果然根本不是叶修的什么鬼灵力。

  “大小姐曾经见过那个女孩。”

  可欣和可怡是楚云秀的随身侍卫，每天大小姐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双胞胎过目不忘。

  “是说，描魂不见的那一天，大小姐在电视台跑通告时撞到了这个小姑娘。”

  “你想说镜子被她拿走了？没可能吧。”叶修没有从戴妍琦身上感觉到任何灵力，楚云秀再怎么不设防也不至于被一个普通人下手。

  而蓝河的重点完全跑偏到了：“跑通告？管事大小姐还是艺人啊？”

  可怡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去电视台是大小姐已经把镜子放回结界之后的事啦！”

  叶修问：“你确定镜子放回去了吗。”

 “当然确定啦，我和姐姐亲眼所见啊！”

  

  事情似乎瞬间回到了原点，一片茫茫然的不懂。

  蓝河正愁着，旁边叶修再一次拿出符纸，开始折纸鹤。

  “……你在干嘛？”

  “折个传音鸟加急送回拾曲。”

  这个事情实在棘手，方锐平时都在邻省活动，叶修对他了解不多，也揣测不出他们背后的人有什么目的。

  方锐在圈子里一直是一枝独秀，他没有师门，也无派系，知直到最近几年才开始和林敬言合作。他们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委托，保密性极强，大概委托人都是些不好把脏事放在台面上的名门望族。所以方锐行事大胆，从来不顾及业界内的“行规”，比如不能暗算二十四家，又比如不可以对普通人使用灵能。反正这背后都有委托人担着，毕竟名门望族的大丑闻比活捉他一个小辈吸引人得多。

  但叶修不清楚的事，王杰希肯定知道。

  虽然不知道王杰希和方锐是怎么扯上关系的，知道他们交恶就足够了。这样想着，叶修直接把传音鸟送去了微草堂，完全不管王杰希收到后会摆出怎样一张黑脸。

  

  蓝河也没闲着，把目前为止所有相关人的线索都记在了笔记本上，将他们遇到的事情和时间一一标注好。等他写完，叶修也送出了传音鸟，凑在蓝河身边盯着他的笔记本看。

  灼热的鼻息扑在脸颊边，蓝河稍微侧开头，然而旁边那人偏偏还越凑越近，一脸认真的表情。蓝河心下叹了口气，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笔记上。

  “叶修，能、能发现什么吗？”

  “唔……等等……”

  似乎有什么想法要破土而出了。

  叶修和蓝河同时看着笔记本，突然，两人醍醐灌顶一般，同时拍起了桌子。

  “就是这个！”

  两人接着在咖啡厅商量了一会儿，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市中心依旧人来人往，在这小小一间咖啡厅的短暂对话，大概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

 

   而城市的另一边，方锐正有些心烦地打着电话。

  “……戴妍琦的事情没有下文，楚家似乎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嗯。”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本来都已经做好挨骂准备的方锐，有点诧异地眨了眨眼。

  “不用管她？我说老板，除了楚家，可还有别人着我们，这样下去很难做的啊……”

  “没关系，”电话那头的人说，“是谁在搞鬼我大概清楚了，你们不用管，按照原计划进行就好。”

  “哈……”方锐揉了揉眉头，最后还是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那我们就音乐会见啦，老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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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上，人类灵能者们巅峰时期同样练度条件下

唐柔 >> 苏沐橙=方锐 > 林敬言=楚云秀>>>>>>罗辑